长安,醉仙楼中,白衣白发的青华子一人自饮自酌着。
当日,一切落幕之后。
哪咤想让他上天庭,但是他却拒绝了。
表面的理由是:不想以凡人之身,上去丢人。待得仙果后,自会上天给他一个交待。
真正的理由是:他想彻底了却,霍去病的一世因果。
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底气是:他发现复生的自己,莫名其妙的领悟了杀戮武意,已是陆地神仙之流,只差一步,便可得地仙道果,从而大大方方上天。
他那小算盘打的是啪啪作响,恼怒的哪咤气愤之下“破口大骂”,说他卸磨杀神,不是个东西。
对于哪吒的撒泼,他只能受着,还得赔上笑脸,谁让他欠人家的情了?
后来多亏九天玄女从中调和,一番安抚之下,强带着哪咤,回了天庭。
送走二人之后,他带着仅存的八百白虎卫,回到边关,向卫青说明了一切。
一夜欢腾,百万将士彻夜未眠,个个醉的不醒人事。许多铁打的汉子,在睡梦中,留下了眼泪。
第二日,圣旨到了,点名要他冠军侯提前回京。
他没有御剑飞行,而是选择骑着白骐赶回长安,原因自然是,他心中的,一抹留恋。
一路风尘,他于辰时,赶回了长安。
但当他路过醉仙楼时,不知怎么,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步,于是……
吃饱喝足之后,青华子牵着白骐,慢慢悠悠赶回了自己的府邸。
“这是哪?”
看着大气的正门,青华子有些迷茫。若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喝醉,若不是看见门上悬挂着的“冠军侯府”四个大字,他都要使劲揉揉眼睛,认为自己走错了呢。
铛铛铛,拉着脸盆大小的门环,用力敲了几下。
吱……一声沉闷的悠响,门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他绝不想看见的女人。
下意识的,他便想变化逃走,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好听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这声音带着一缕淡淡的哀怨,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担忧:“你的头发,怎会变成这样?”
一句话,瞬间便击碎了青华子本就不坚硬的心脏,他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牵着白骐,站在街上。
她立在门口,凝视着他。
“进来吧。”
轻轻的声音响起,青华子干涩的应了声好,全然忘了,他才是门后府邸的主人。
庭院没有变,依如从前。熟悉的景色,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这里,是他的家,生活了十年的家。纵然,这个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一幕幕往事浮现心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身影,个子高的,个子矮的,头发长的,头发短的……
他好像看见了,无数个自己,努力习武的自己,认真看书的自己,躺在藤椅上,发呆的自己……
一股淡淡的不舍,突然涌上他的心头,眼角缓缓湿润。
过客,他只是个过客啊!
公孙月看着愣在院中,面露悲伤之色的白发青年,心中一阵恍惚,莫名的预感,突然浮现,她感觉到,他好像一阵风,随时都会消散。
蓦地,她的心头一紧,刚想开口。
“公孙姑娘。”青华子回过了神,用法力蒸发了眼角的湿润,出声叫道。
“嗯。”听着他柔和的声音,公孙月应了一声。
“我就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公孙月闻言大惊,急忙出声。
“离开人世。”青华子语气很是平静,看着她,狠心说出了四个字。
轰,宛若晴天霹雳,公孙月瞬间呆滞,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你还这样年轻,怎,怎……”
公孙月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一幕,看的青华子心中抽搐,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硬着心肠开口道:“我已然时日无多,这一头白发,便是明证。姑娘的情谊,我心中知晓。但是……”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是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想摆脱我,所以才编出理由,骗我的,对不对?”
青华子看着泪流满面,高声大叫的公孙月,死死握紧了拳头,涩声开口道:“我没骗你。”
听到这句话,公孙月不哭了,也不叫了,呆呆瘫坐在地上,就像个木偶娃娃一般,动也不动,双眼暗淡无光。
“对不起,对不起……”
青华子在心中疯狂念着这三个字,不停的念着。
他不是铁石心肠,纵然如今,他已失去了那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只有一颗凝聚了杀戮的武意晶心,可是,他不是无情之人。
他曾经的心,早已被一抹红影占满,没有一丝缝隙。
他曾经,有一颗心,有一颗只能装一个人的心。如今他的心,算不得心。但却依旧,只能装一人。
留下公孙月一个人,他离开了院子,前往皇宫。
他不想再等了,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他要立刻了结这一切,回到他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家!他无法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他以变化之术,化成一只神鸟,向皇宫极速飞去。体内金丹微微一动,使得他依如往常一般,穿过冥冥中的阻隔,顺利来到世宗皇帝刘彻的御书房中。
显化身形,瞬间出现在批阅奏章的刘彻跟前,不等他反应,便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
三柱香后,眼神恢复清明的刘彻,面露复杂之色,他看着面前一头白发的年轻人,缓缓开口:“青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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