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本来平均分配在素珍和权非同身上的惊诧目光全数移位,不是往素珍身上去,而是都集中到了连玉身上去。孝安也瞬倾皱住双眉。
谁都知道,李怀素因办案不力,和天子的关系已不复从前,李怀素连续几天下朝都追圣驾而去,却毫无效果可言,本以为,这等戏码还会继续,没想到,他已转到了权相阵型。
可这众目睽睽下示好还是未免大胆,连本是今晚主角的黄中岳黄大人也不好意思求关注了,先审度当前形势。
李兆廷身旁,萧越低声笑问,“李大人,权相收徒弟了?”
李兆廷笑笑,做了个噤声动作,“萧大人,现下议论这些恐不适宜吧。”
连玉果然不负众望,转看向素珍,问起话来:“李提刑病了?你倒说说看,怎么就去了相府,给权相添麻烦了?”
素珍暗暗叫苦,她就知道权非同不会那么好心送她过来,一句话连本带利讨回来!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连玉浑身上下透着彻骨的寒意,却看着她,笑着问话。
她心虚着,眼光往下移,只见他两手攥紧成拳,她哪敢再看,立刻抬头,她实在毫不怀疑,她的答案若不合他意,他会伸手掐死她这么通俗的言情小说套路一定会发生在她身上。
当然,她不是女主角,国王想掐死的是叛徒。
“回答朕!”
连玉一声厉喝,素珍索性豁了出去,答道:“回皇上,微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相府,微臣今日晕倒在宫里,醒来就在那里了。”
这是实情!素珍说着瞟了眼连玉,连玉脸色依旧阴沉,这时,权非同笑道:“皇上,臣和怀素有同袍之谊,照顾同僚份属应当,皇上就不要责怪李提刑了。今晚微臣过来,除了庆贺皇上岷州数案告捷,还有一事相求。”
权非同终于找回了那么点人。性,素珍稍松了口气,连玉已淡淡看向权非同,“权相请说。”
权非同微微一笑,道:“微臣请求皇上赐婚,玉成微臣和顾姑娘一直耽搁的亲事。”
这话仿佛油下闷锅,连玉立时变了脸色,顾双城离座而出,走到连玉身前跪下,“不,皇上……”
素珍大惊后是大喜,“好!大喜,恭喜!”
她声音奇高,几乎把双城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话引起连玉的不悦,天子狠狠看她一眼,“滚回你的座位去,若再生事,你自己给朕出去!”
素珍抿抿唇,慢慢踱回座上,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场子中间。
小周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别再丢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请婚,让黄中岳黄大人十分憋。屈,他本来是要和皇帝意思意思的,如今关注也要不上。
各人早被这位当朝右相一句“请婚”惊到,连玉借投毒一事下套,太后接着封了义女,将这位姑娘困在宫中,为的似乎是给权非同一个警告,而权非同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警告,政事上虽和连玉连番相斗,却没再提婚事,和皇室正面起冲突。如今却旧事重提,背后不可谓不玄机。
可到底是为爱还是其他,这就难说了,怎能不教人讶异,猜测纷纭!
李兆廷伸手,攥紧了案前酒杯。
魏成辉微微皱眉,李兆廷目光竟是极利,魏太师不过暗中一睐,他已看在眼里,他在桌上轻敲几下,魏成辉见他神色安宁,暗暗点头。
双城微微咬牙,这段时间以来,她是越发收敛了,可万万没想到权非同会在这个时间下了这么剂猛药,到底是要回报她岷州一箭之仇还是什么?
她心中千回百转,不得不惊,素珍一声,更让她怒气滋发,几欲回敬,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一直记住:聪明的女人不和女人斗,赢取男人的心才最重要。
这是孝安给她的告诫。
她看着连玉,将被素珍打断的话说完,“皇上,双城现下……不适合成婚,请皇上明鉴!”
权非同却眉头一皱,神色颇为无奈,“双城,此话怎说?我对你相思之苦是度日如年,难道你却不是如此想念我?”
素珍注意着连玉反应,本各种紧张,闻言呛了一下,权非同方才对她的表白,果然是浮云!
“你我婚事是先帝所定,你我情定多年……如今却是如何不合适了?”
权非同看着双城,语气难掩酸楚。
双城也是聪明能辩之人,一时竟也被噎住,孝安目光一沉,正想出言,连玉已伸手扶起双城,这位天子,面对咄咄逼人的敌人,语带为难,“权相呀,不是朕不想成全,而是母后已将双城收为义女,双城既是公主,如今先帝丧期未过,这可如何谈及嫁娶?”
他声音极为平静,眉眼之中甚至带着浅浅笑意,应对老道,拒绝得得。体却强硬。
他拒绝了!素珍心里笑了一声,自己斟酒喝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谁都没功夫管她,否则,在皇帝宣布开宴前先动,是大不敬!她喝着,觉察有人看来,只见前方的无烟,正举杯致意,素珍下意识瞟了眼霍长安,逍遥侯和连月正在咬耳朵,似乎就眼前的事在交换意见,夫妻二人非常默契。
她叹了口气,回敬了无烟一杯。
双城顺势说道:“正是如此,请权相体。谅。”
连玉这个回绝措辞在情在理,权非同也有丝意外,可是,这位右相只是微微一顿,便叹气道:“禀皇上,双城既忝为先皇义女,臣委实不该在这当口置办婚事,只是,有一事,臣不得不说,臣之所以此时提亲,却是因为臣的父亲年事已高,近日又一场大病,大夫说是过了今冬了。老人希望临终前,能看到儿子把婚事办了,他便也走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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