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越发疑虑:无情这句“说不准”,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所避讳呢?
无情出门的时候,素珍淡淡地看着他的背脊,问道:“那你呢?要不要提防你?”
无情回头看了素珍一眼,没说什么,出了屋。
不想华灯初上时分,屋中竟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对她说了和无情的意思差不多的话。
这人似笑非笑、眉精眼秀,却是小周。
素珍看着倚在门口的小周,“你又想搬弄什么幺蛾子?你到底想说谁?”
小周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盯着她,良久,方才笑吟吟地道:“无情也对你这么说过吧?他说的是我?”
素珍白了他一眼,“你莫要看他来找我,就乱嚼舌根子。你是不是惹人家不高兴了,怕遭报复?”
小周撇撇嘴,犹自把自己方才的话接下去,“怀素,你小心他,真的。你不知好人难为呀,我就是那个中典范。”
素珍此时心里直想吐,硬是压住没在面上露出来,只问道:“小周,若按你说的,无情果真有问题,那他有什么问题?他要图我什么?我不过区区一名四品官吏。”
小周眼尾的笑纹更深,道:“你是皇上亲选的官员,意义不一样。再说,你本身也许还有什么秘密呢?譬如说……你可能出身于普通清白人家,又或是和皇上作对的人通过科举放在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你监视人,亦被人监视,这叫因果循环,不是吗?”
素珍暗暗吃惊,论做派,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小周的,遂也不故意装作镇定,道:“那按周师爷推测,怀素到底是什么人?是皇上、权相,还是其他有心人的细作?无情呢?你既让我提防他,那他又该是什么人?皇上、权相,还是其他有心人的人?”
小周掩嘴而笑,笑得有些不可抑制,“那就要看怀素是什么人了。”
他哎呀了一声,眉飞色舞,“你是皇上的人,那无情就是权相或其他人的人;你若是后者,则他就是皇上的人。这不是很简单吗?笨怀素。”
素珍听到此处,抬手擦了擦汗。她也算是逞口舌之快的佼佼者了,在小周面前,却永远只能甘拜下风。她索性反问:“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皇上、权相,还是其他人的细作?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小周叹了一声,“怀素啊怀素,你问这话不傻吗?你怎么就不懂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我可是你的师爷,自是想你好的。你多长点心眼,将他赶出去吧。我在这里一天,都会帮你盯着他一天。当然,你若怀疑我,将我赶出去也行。不过怀素啊,你要知道,这世上,坏人是无貌可循的,别看无情默不作声、我经常被误解,看上去坏的人未必就坏,看上去好的人很可能在算计你。暂时言尽于此,我走了。”
小周说完,开门便要走。
素珍已经听得快泪流满面了。若小周当真是名细作,则他绝对是个强人。能将细作当得那么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世上难寻。若他是细作,她真想跟他的老板认识认识,看看是谁发掘的这人才。
眼看他要走,她立下过去扯住他,“你说无情是细作,你有何证据?”
无情方才说,小周特别注意他们的一言一行,且时常行踪飘忽,这几天就是如此,只是他此时暂无实证罢了,他还需要些时间找证据。
此时,小周回头,眼神讳莫如深,“他经常打鸽子,还有,这是我的直觉,你看他,可是来历不明。”
素珍呸了一口,“像无情说的,这里有多少个人的来路是明确的?你还不是来历不明?说不定还是汪洋大盗、通缉要犯呢!证据确凿前,不要动摇府中军心,我等你的证据,周师爷。”
“你且等着。”小周冷哼一声,出去了。
素珍蹙着眉坐下,手托腮,理起二人方才说的话来。
这提刑府的众人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科举前为避连欣,他们每每出去打探回春堂的下落,后来遇上案子,虽然真正说话的时间不多,当然,各人却是交代过自己的来历的。
铁手本是一个州县的捕头,因看不惯县官贪赃枉法,才自己跑出来的;追命的父亲是镖师,他却从小对公差工作感兴趣;无情据说出身于江湖中的一个名门,乃门中继任者之一,这门中内斗厉害,他遭人暗算,从高山坠下伤了双腿,他本便不喜争斗,索性借此诈死离开。三人相遇于来京的路上,一见如故,便结拜,铁手、追命尊无情为老大。
小周则是来自外县的一名读书人,从小便立志当高官,来京求见过严相,倒颇受赏识,他自己的文才也极出众,这才得以参加殿试。
至于她自己,则按爹爹所给的身份,自我介绍说是来自鲁县的考生。
乍一看,每个人面上都没有问题,若果真有问题,也必是做好身份掩饰的,要彻查家世只怕不易,让衙门差役去查,未必能查到什么。
此前案子的事,她放心交给几人去办,是因为案件和朝廷党派之争虽大有关系,但对她影响不大,她对自己的真实来历一直绝口不提。
这些人里应没有权非同的人,否则,后来她和连玉的布置一旦被泄,案子最后未必能赢。
这细作是否乃其他人所派?是看似中立实则不然、手握大权的魏成辉,或是其他官员,还是连玉?当然,也许只是二人多疑,但也未必不可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