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喷了素珍一脸。她一恼,袖下手抡了个小拳,朝他方向举了举。哪知,连玉眼利,正正盯着她的手。
素珍有些傻眼。反正看样子,他也不怎么待见她,她索性朝他拜了拜,道:“您老休息,微臣告退。”
方走到楼道口,背后脚步声突起,她倒抽了一口气,已被他拎了起来。
他不由分说,将她摁倒在墙上,就像那日的姿势。那强烈的男性气息喷薄到她脸上,她顿觉心慌,一抬头,恰恰对上他下巴的伤痕。
伤痕甚浅,却到底是伤了。这位置……可这并非她噬下的印子呀,倒像刮胡剃伤的。是了,他是皇帝,这怎生见人?必是后来拿剃刀划破下颌,将旧痕掩住。
她不禁有丝窘迫地咽了口唾沫。
连玉本便有些暗沉的眼眸一下像染了风暴,他扣住她后脑勺,让她贴近自己脸颊,低声道:“朕养了只白眼狼,也不想想那话是为谁而说,你还敢拿话来挤兑我?”
“连玉,你放开我。”
“大逆不道,还敢直呼朕名了。”连玉知她不喜。这种情事不比寻常,结果多种,有两相相悦的,有因慑于他权位而臣服的,有盼得好处相从的,有恋生屈就的,亦有抵死相拒的。眼前这人有些贪生怕死,却是个倔心性,他不想弄个两败俱伤,便试着压了自己性子,一步一步来,是以此时不太强她,缓缓放手,只轻声出言相谑。
饶是连玉并无过逼,素珍此刻心情还是如翻江倒海。
对方虽始终没将那层纱纸捅破,可如今这样子,她却不能再自欺欺人,认为他是耍着她玩。
然莫说她早心有所属,单论冯家灭门,不是他父亲,便是他所亲下的圣旨,她如何能喜欢他?
又惊觉往日种种,于二人已是过分亲昵。虽说早便立下心志,要成为他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局面,却不在她所有设想之中!
素珍已将情绪藏得极好,连玉却还是犀利地在她脸上再一次看到和那晚他送食试探时相同的厌恶神色。这亦是他当时待她微微冷漠的缘故,这神色让他狼狈。此时,他心下微微一沉,长袖一拂,倚窗而立,索性挑明了说。
“李怀素,朕想要你。君臣以外,还希望你当我的……伴侣。”
素珍这下更是震在地上,站也快站不稳了。
只是,令她有丝错愕的是,他没说“**”“男宠”等字眼,而是“伴侣”。
她突然有丝古怪地脱口便问:“你不嫌我丑?”
连玉直盯着她眼睛,眸中有着超越他此时年岁的沉着和冷静,“不会。这种事情,本便和美丑没有关系。再说,朕本身就是个美人,有多少人能比朕长得好?”
仿佛有人拿根小棍在她心窝捅了两捅,涩疼难言之感油然而生。然听到最后一句,素珍又沉默了。
这人、这人,还真是……
心情终是激烈。
她从来没他面上豁达,内心深处的自卑,那是爹爹怎么教也驱不走的。她四周的人,无一不是优秀的、美丽的,除去她娘亲,可娘亲得她爹爹百般宠爱。兆廷则不然,她知道他多少有些在意,往日,李大妈说她貌丑,他并不曾反驳过。
她以为,他喜欢的是她的脾性,来京之后,方才知道也不是。相反,他很讨厌这样的她。
曾问过家中人她丑不丑。
爹笑呵呵地说:“再丑也是爹爹的女儿。”
娘说:“是娘不好。”
哥哥说:“明知你丑,那浑蛋还敢说你,哥哥去揍他给你出气。”
冷血说:“丑没关系,品性好就行,不过你那品性……”
红绡说:“小姐人很好。”
这人却毫不犹豫地说她不丑……他真认为不丑吗?
有些什么在心尖涌着,很快被她压下去。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她这都想到哪里去了?重点是,她和连玉根本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即便他不认为她丑,即便他不是耍她玩,即便她不爱兆廷,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恩仇,他也是一时兴起。一个皇帝,怎么能真正喜欢她?
时过便会境迁。
她抑住所有喜怒哀乐,缓缓跪到地上,郑而重之,道:“微臣谢皇上错爱,可微臣是男子。”
方才考虑种种,因本是女子,竟没想到二人性别问题,此时忆及此,立下拿来挡。
“朕不在意。”
听到对方那镇定的一声,素珍又是微微一震。连玉真的喜欢男子?她努力挥去心头那抹古怪的感觉,认真打量连玉,却见他目光炙热,许是没睡好,眼里红丝绵长,看上去竟有丝严厉逼迫之感。
她不禁又吞了吞口水,心里竟惧,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意,“可……臣在意。臣只爱女子,也只能爱女子,不想当弄臣。”
心里同时幽幽想:你现下不过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就是一时兴起。
她突然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一时兴起”,却很快逼迫自己将话吞了回去。
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们本来就不可能!何况,一段感情之初,谁会给个你不喜欢的答案?书上和爹爹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
“和朕在一起,朕会待你好。只要和国事无关,其余的,朕都可以答应你。”
连玉低沉着声音说着,缓缓朝她走近,眸光静得、深得像崖渊,带着帝王的威严,生死颐指,仿佛藏着一股什么凶猛力量直要将人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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